2009年12月25日 星期五

聖誕的回憶


無預期地,在信箱裡收到一封信,來自之前牧養的會友。原本以為平靜的聖誕節期,因而勾起不少回憶。

小時候的聖誕節,是以半夜的報佳音為重點。由於活動的進行總在愛宴與晚會節目之後,等挨家挨戶的唱完詩歌、報完喜訊,往往半夜兩點甚至三點才回到教會,因此這個活動被軟性規定為國中以上的青年才准參與。換言之,這是種榮譽,意味著自己夠格,能夠拿著伯朗咖啡,在搖搖晃晃的貨車裡,聽著鬼故事,唱著平安夜,最後還睡在禮拜堂的長椅上。

或許是上帝的心意,愛在禮拜堂打地鋪的我,隨著父母到郊區開拓教會,而正式住到裡面去了。這個被省道貫穿成兩半邊的村莊看似不大,會友卻分佈極廣。有位姊妹獨自在山裡養火雞,也有戶人家必須徒步穿越竹林才能抵達。無論如何,聖誕節在這個村莊是非常稀奇的。我們用彩燈布置著教會,在聖誕樹上掛滿飾品,廣發傳單邀請村民參與晚會活動,還用廣播器提醒村民,聚會時間到了!會後,我們帶著社區主日學的小朋友繞著村莊報佳音,每個小朋友都穿上聖歌隊服,以小天使的造型,歡歡喜喜地參與這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報佳音。那是我最難忘的聖誕節,跟著父母一起服事的聖誕節。

到了大學,聖誕節是以聖誕舞會和午夜鐘聲作為替名。東海的聖誕舞會聞名遐邇,但非親身體驗,實在難以言盡。大一的我們,在學長姐叮嚀下,盛裝打扮,預備參與這人生第一次的舞會。沒想到如海潮般湧進的人群,根本是架著我們前進,在兩腳幾近懸空的情況下被擠往舞會現場。午夜前,人潮從舞會慢慢往路思義教堂移動,等候十二點整的敲鐘儀式:校牧室前的大鐘,將以一百下的鐘聲來紀念耶穌的降生。當然,作為學生團契的一員,我也有幸參與了敲鐘的行列。這個鐘相當巨大,必須以繩索套上鐘罩旁的小環,藉著拉力讓鐘來回擺盪,也因此,曾有停不下來,而多敲了一下或兩下的記錄,也曾發生因拉力過大,整個鐘墜落的事故。這是屬於東海的聖誕節,熱鬧卻又不失平安。

神學院的聖誕節,則往往在緊張又忙碌中渡過。一方面是因為期末考緊接著聖誕節期,所有的報告都必須趕在這一兩個禮拜內完成,另方面則是教會的實習,神學生幾乎都肩負著多元的服事。而蠟燭兩頭燒的結果,大概就是一個禮拜的感冒。然而回頭看,這樣的學習是值得感恩的。神學院的六年,我有四年是待在李春生教會過聖誕。他們接納我的服事,讓我有機會參與教會的聖歌隊讚美,嘗試不同類型的聖誕晚會,並主持聖誕讚美禮拜。還記得有一年的聖誕讚美禮拜,聖歌隊以多首優美詩歌,從舊約一路到新約,講述著上帝奇妙的救恩,最後大家紛紛走到台前,把手上的破布放進馬槽,意味著與上帝再次的立約。因為耶穌的降生,從來不是英雄式的,也不是喧鬧吵雜的,他在沒有人期待、沒有人接待,甚至四周嬰兒被殺的哀嚎聲中誕生,單單為了與我們再立一個更新的約。我很感動大家願意到台前來重新立約,特別看著阿媽們,扶著柺杖一步一步緩慢走到台前時,我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。這是很受上帝祝福的教會,有很棒的同工團隊,也有很願意投入服事的會友,我很感恩能夠在裡頭學習。

今年在南非,渡過了一個特別的聖誕節。窗外一點聲音都沒有,小社區裡的住戶早已到海邊度假,偌大的空間,只有我跟珮恩,還有一隻貓—半夜自己從窗戶爬進來睡覺的黑貓。沒有服事,沒有晚會,更沒有報佳音。回想當初預備來南非進修,大家紛紛投以奇怪的眼光:哪裡不去,竟然去非洲?然而很特別的,有一群教會的會友,非常興奮於我們的南非選擇。他們告訴我:臺灣的眼光只看到美國、英國或者富庶的歐洲,卻忘了非洲也是上帝的創造,也有他們獨特的恩典。他們鼓勵我們在南非的一切體驗,更甚於學術上的研究。當初,我不是很懂其中道理,只覺得有人的支持讓腳步踏得更穩。但過了一年,經歷無數次的文化衝擊,我終於深刻瞭解他們話語中的智慧。

明年的聖誕節,我們會在哪裡?或許只有上帝知道,但,這已經足夠。一路走來,上帝不斷開啟我們的眼睛,既看見不同的人生,也看見豐富的應許。多次的繞路,也意味著不預期的諸多恩典。聖誕節,是個重新立約的節期,把自己的生命再次擺上,在盼望中觀看上帝奇妙的作為。

3 則留言:

牽引‧跟隨 提到...

很感性的一篇文章,真的!你的會友是有遠見的,拜託,最近我回家一轉到好消息頻道,都是「美國人」講道,比起慈濟不斷用本土戲劇的宣揚方式,我們真的不能只靠「劉三講古」啦~

Struggle‧Beyond 提到...

那妳好好在六龜鍛鍊,儲備日後的基礎素材與視野,以建構邊陲出發的信仰反省--不是劉三、也不是老外,是道地的臺灣神學。

阿偉 提到...

讚喔!聖誕節~對於PK而言真是非常豐富的回憶!